2012年6月30日 星期六

曾蔭權的功過

2012年6月29日

香港回歸祖國十五年,國家副主席習近平在北京出席香港回歸十五周年成就展前,接見現任特首曾蔭權和候任特首梁振英,公開讚揚曾蔭權,肯定他任內的工作。習近平說:「曾先生任行政長官七年了,帶領特區政府積極進取、務實有為,為香港的繁榮穩定和發展,做了大量辛勤工作。」

習近平是負責港澳事務的中央港澳協調小組主席,對本港事務熟悉,他對曾蔭權的評價可說是實事求是、公平公正。

貶曾目的 路人皆見

自 3月底特首選舉以來,正當大家以為選戰已經結束,香港在下屆特首領導之下,應該可以齊心一致,搞好香港;現任政府則全力以赴,做好交接工作。殊不知針對曾 蔭權的負面新聞接踵而來,由富豪款待到外訪住宿,通通成為政治攻擊所在,不單令人大感意外,相信連曾蔭權本人也始料不及。一個還不到一百日便落任的特首, 究竟還有何價值須要挑動民憤去攻擊他?實在有點令人摸不着頭腦。

絕大部分負面新聞其實都是衝着曾蔭權的品格而來,傳媒和輿論把他打成什麼特 區「第一貪官」,在香港貧富懸殊、仇富反商情緒充斥下,以民眾仇恨為基礎的民粹主義心態一下子便會燃點起來,「貪曾」、「Cheap曾」之聲,此起彼落。 這場批曾行動背後的政治目的十分清晰,就是要徹底否定曾蔭權五年的管治成績,從而否定當日背後支持他上台及其任內支持他施政的中央勢力。

批 曾的政治效果是捧梁,本來新人登場拿舊人墊底,在商界乃常見,否則如何顯示梁乃撥亂反正的一股特區「清流」,膽敢把特區貪腐集團打個稀巴爛,令特區再見新 氣象。可惜機關算盡,也算不到梁振英隱瞞多時的僭建,竟然在他登基前給人揭發,令這股所謂「清流」終於亦傳出惡臭,教人另眼相看。

還是中央領導人頭腦清醒,抓到問題的本質,肯定曾蔭權任內最大的功績,就是維持香港繁榮穩定和發展。事實上,只有擺事實、講道理,用理性態度分析問題,才可對曾蔭權的治績作出公正的評價。

眾 所周知,曾蔭權繼任董建華成為第三屆行政長官,代表着中央以務實的「公務員治港」替代「商人治港」。曾蔭權是典型的公務員,做事有規有矩、堅守原則,所以 他上台的口號是要「做好呢份工」。七年來,曾蔭權在其競選政綱提出的一百二十多項工作目標,只有三項做不到,包括減利得稅、更新空氣質素和為公平競爭立法。

最低工資 任內確立

習近平說他「務實有為」,的確是一矢中的。曾蔭權不是政客,不懂也不會說漂亮的空話,沒有足夠的把握和堅實條件,他不會貿然冒進。

不 少人批評曾蔭權任內最大的錯失是社會貧富懸殊惡化,沒有解決社會的深層次矛盾;又在土地和房屋政策上自縛手腳,一直不肯復建居屋,因而加深社會的兩極化發 展和階級矛盾,為其民望下挫埋下伏線。其實,土地供應不足是「八萬五」政策的後遺症,停建停售居屋和停止賣地都是上任政府的決定。

不錯,曾 蔭權任內本港的貧富懸殊情況的確惡化,堅尼系數創出四十年新高的0.537水平,但這是一個經濟全球化和結構性問題,不容易解決,因為中國崛起,搶佔了製 造業和相關中層工作,香港社會中產陷落,兩極分化在所難免。然而,過去五年,曾蔭權卻動用了二千多億元扶助基層,紓解民困,在財富轉移上實行再分配,因此 經除稅和增加福利後,香港實際的堅尼系數回落至0.414,其實與六年前相若。

不少人大聲疾呼不要派糖,要用長遠政策扶貧,例如人人派發三千元全民退休保障。可是,在現行稅務架構和稅基下,大部分市民反對加稅、包括推行銷售稅和擴闊稅基,如果大幅增加經常性開支,又不向中產開刀,在政治上可行嗎?

事實上,為了改善基層勞工的收入,曾蔭權任內成功確立最低工資政策,而且選對時機,在失業率接近全民就業的情況下推出,令最低工資推高失業率的憂慮消失,不單本港低薪工人實質工資有所上升,期間本港失業率更創出3.2%新低,幾近全民就業,傲視全球。

我 認為這是他任內最重要的功績,尤其是在香港只有半桶水民主、議會內既得利益充斥、功能組別特權擅於討價還價的限制下,要做好一項有爭議性政策,談何容易。 大家只要看梁振英新登場便在重組政府架構一役上遭遇滑鐵盧,便知道在今天的特區政局要成功推動施政,不是只靠口號便行。

曾蔭權任內另一項主 要的功績,就是穩定香港經濟。大家不要忘記,董建華治港期間,適值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本港以金融地產為核心的經濟結構大受衝擊,股市樓市急挫,負資產湧 現,通縮長達五年。2006年,在中央大力挺港的自由行和CEPA經濟政策下,好不容易經濟才穩定下來。

曾蔭權上任前,赤字連年,政府、公 營機構和社會各界都大幅裁員,人人都要捱資源增值的苦日子。曾蔭權任內不單經濟恢復增長,政府財政亦重現盈餘,即使2008年金融海嘯席捲全球,曾蔭權亦 快速推出企業保證,向中小企提供一千億元信貸,成功穩住珠三角以出口為主的港企,對湧入本港的資金作出百分百保證,令大量湧入香港的游資高達一萬二千億 元,成功穩住本港股市和樓市。根據一些資深銀行家所言,因為民眾沒有真正感受到金融海嘯的衝擊,所以不知道政府有關政策其實已經發揮了效用。

至 於在普選方面,他亦成功爭取了2017普選特首和2020普選立法會的時間表,並且成功在2012年向前走一步,完成政制改良方案,為本港的民主化進一步 發展,奠定基礎。當然,民主步伐仍然緩慢,但眾所周知,民主化一事須照顧中央、建制派和社會各界利益,不能一蹴即就,當中那種難處又豈是梁振英、羅范椒芬 等動輒諉過於人可以成事?

親和欠力 不受歡迎

曾蔭權最大的失誤,就是個人性格高傲,過分自信,不擅於團結群眾,又不肯益人,所以人緣欠佳,不受歡迎。

當 然,回歸十五年,沒有中央對香港的大力支持,單憑曾蔭權個人的努力也不會成事。除了堅定不移推行和擴大自由行和CEPA政策外,2011年,國家副總理李 克強訪港期間亦宣布「三十六項挺港措施」,為本港社會經濟繁榮穩定發展再添動力。如今換屆在即,又逢回歸十五年周年紀念,中央再宣布六大挺港措施,肯定是 針對時弊,全為港人福祉着想。

原因很簡單,香港將會由「公務員治港」進入「政客治港」年代。政客最大的特色就是「講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 力」。梁振英還未上台,蜜月期已經結束,僭建的醜聞愈演愈烈,已經嚴重打擊新政府的管治威信,令人對未來治港班子的管治能力成疑。際此關鍵時刻,中央義不 容辭大力挺港,明顯是要穩住大局,因此梁振英要是真的以港人福祉為念,就請誠實做實事,不要再空口講白話了。

我身為曾蔭權的朋友,要評論他的功過,不單難以落筆,同時也會被視為有所偏袒。評價曾蔭權功過,我相信要等梁振英登場掌權一段時間,見識過政客治港之後,大家才會有較理性和客觀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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