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30日 星期一

強悍作勢未必有效 時間站在泛民一邊

2014年6月26日


6.22公投,北京宣之為「非法」,民眾卻空群而出,反映中港矛盾變質,呈現敵我對立之勢,調和的機會渺茫。導致 局面緊張的,無疑是中共對香港表現出的那種前所未有的橫蠻兇悍。為何如此,必有大環境裡的原因。如果我們仔細分析這次公投前前後後在中港之間發生的事,再 聯繫國內外形勢,便可看出端倪。


13億 v. 7百萬

梁氏上台,中港之間去掉緩衝,兩年來短兵相接不絕,矛盾愈發深廣。政改事上,北京一早企硬,與大多數港人無半點交集,連泛民溫和派終於也要走出佔中公投這一步。中方最近對港人這一運動的反應空前猛烈,攻勢一輪接一輪。

先 是,為壓公投,北京以明暗兩手出擊。明的一手,適時以國務院《白皮書》泰山壓頂之勢,公布大幅更改了的一國兩制論述,為全面操控港政包括武力介入鋪路;暗 的一手,發動網軍對投票網站作百億次計的DDoS攻擊,以期釜底抽薪。現在公投告一段落,但日來投票人數之多,證明北京兩記重擊,俱無法抑制港人心中的民 主訴求。失敗之餘,第三輪攻勢啟動,由新華社及其他官媒壓陣,集中挑剔是次網上投票機制的漏洞,並通過代理人製造事例,聲稱證明泛民造數。其實,若要得知 有多少「一人多投」現象,左媒只須做點功課,問問網絡服務商那幾天的Sim卡銷量有否激增,自己便會明白,何以竟然作出種種惡意揣測及無憑指控,致令更多 投票者覺得人格受辱、今年7.1定要上街?

然而,更值得留意的是,北京施展三輪攻勢之後,言論素來搶眼的北京《環時》,6月23日的社論更把七百萬港人與大陸那「13億」對立起來了。此中有兩點微言大義,讀者不可不察。

首 先,從來大陸用上人口數字作勢助攻,攻擊對象必然是極強大之外敵,過去僅限美帝蘇修,其他如日寇印賊之流則還用不上;文革時期有一首流行曲《七億人民七億 兵,萬里江山萬里營》,乃1969年珍寶島事件時唱着反蘇修用的,就是一例。故《環時》說出「13億」,規格搞錯了,殺雞用牛刀,過分抬舉港人。不過,這 只是技術問題。

第二點,重要得多:一直以來,中共對待港人的分寸是,除了「極少數港奸」,餘的六成港人泛民不能當外敵;如今這個規矩改變 了,港人的大多數,成為「13億」的對立面。《環時》採取這個敵我心態,最能顯示中共高層立場轉變,這點不能看走眼。大陸重要報刊的社論寫手,因為要領會 上意,黨會經常安排與最高領導人見面,政治體溫須時時調校得和領導人一模一樣,否則如何稱得上「黨的喉舌」?

綜合上述事例看,結論是:中共 高層領導對大多數港人的態度有大變,不再看成是統戰對象,像梁愛詩所講,不再搞「交朋友」那一套。這和發表《白皮書》背後的政治立場是一致的。既然六成港 人是敵人,餘的都是聽黨話的乖孩子乖伯伯,所以北京已經沒有在香港保留實質上的「一國兩制、高度自治」的必要。

儘管如此,公開把「13億」 與香港人對立的話,中央派給梁特的「中港融合」工作,必然會遇更大阻力,兼且會正中城中日漸強大的本土勢力下懷。事關本土派不僅反中共,還反大中華、反 「13億」,《環時》社論恰好與其呼應,本土派得此東風,真是樂壞。京媒不諳港事細節,政治正確卻替「中港融合」平添困難,無怪那位絕非開明、只不過「在 地」執行任務有特殊政策需要的梁氏,周一趕緊出來對沖,試圖消解無必要的中港人民公開對立。不過,覆水難收,《環時》是那麼經常那麼大的一張黑臉,發出的 影響,絕非急急扮出來的一張白臉頂得住;港人恐怕已經深刻記住了「13億」與「七百萬」、與自己對立的訊息。

說到這裏,我們可以看看大環境。大家留意,中共現在不僅僅是對香港強硬,而是同時對全世界兇悍。為何如此?一般的解釋是,大陸經濟實力日趨龐大,心態隨之變化,不必縮手縮腳搞韜晦,加上西方意圖阻止強國崛起,中共因此不客氣。但這已是過時的看法。

中 共自八九六四之後,手上就只有「經濟」那麼一張牌,這張牌一度打得神乎其技,出現所謂的「中國速度」、「中國模式」,但是到了胡溫後期,已經不那麼靈光, 原來的發展模式不可持續,必須轉型。GDP增幅大幅下瀉,年前「保八」保不了,今年「保七」有困難;保得住,經濟就轉不了型;保不住,社會就更亂。

為 什麼?十年前的各種利好因素見底:人口紅利消失,勞動成本上升,外資投入放緩,西方出口市場日漸飽和,世界上的其他發展中國家漸多成為對手;能源愈來愈 貴,水資源衰竭,環境污染愈發嚴重,貪腐官僚愈打愈多,人心日見散渙,高幹資本家都搶着夾款移民;黨內派系鬥爭刀光劍影,打得倒姓薄的打不倒姓周的,打得 倒姓周的打不倒姓江的,搞不好這邊姓胡姓溫的家族下屬搞貪腐的老底陸續被揭——其實已經開始了。所有這些暗病,中共領導人自己最清楚;大陸的現況,好比歷 史上的大清帝國乾隆晚期

實情到底難以掩飾。外面世界對中國大陸的經濟實力已經開始重估。十多年來,一些持續深入的實證研究,也慢慢讓人了 解到,所謂的「經濟發展奇蹟」,並沒有原先以為的那麼神奇;筆者在這裏介紹其中一個,給大家參考。說到經濟研究,當然要看數據;但大家還記得,李克強未當 總理之前早已說過,中國的經濟數據有水分,連他自己也不信不用。筆者講的這些研究,可謂替李克強的說法做了有趣有用的註腳。

筆者選擇介紹給 大家的,是一個持續做了十多二十年的研究,主導者是已故的Angus Maddison,著名經濟學家,英國人,長期在荷蘭的U. of Groningen任教,搞實證分析,出名的中國經濟大好友。2010年他過身,OECD經濟研究網站特別為他開設專頁,登載所有他的重要研究結果。 2007年,Maddison和Harry X. Wu一起發表了合作多年的一篇長文,題目也很長:MEASURING CHINA'S ECONOMIC PERFORMANCE: How Fast Has Its Economy Grown And How Big Is It Compared To The USA?【註1】

10%+ v. 7.2%

首 先要指出,與Maddison合作的這位Harry Wu,不是揭露大陸勞改制度的那位Harry Wu,而是日本搞社會科學包括經濟研究排第一的一橋大學(Hitotsubashi University)教授、「老三屆」大陸學者伍曉鷹,曾經在香港理工大學工作過。這篇2007年的論文有力糾正了當時不少對大陸經濟的不實估算,指出 若妥善解決中國大陸一開始從社會主義時期以來的數據處理方法與西方一般做法之間的偏差,再按購買力平價量度大陸經濟的話,可知:一、其總量早於1982年 超過德國,1992年超過日本,並有可能於2015年超過美國;二、不過,改革開放頭二十年(1978-2003)裏的實質GDP平均年增幅,不是官方數 據說的9.59%,而是7.85%。

去年10月,伍教授進一步發表了與經濟諮詢局(Conference Board)北京中心合作的論文China's Growth & Productivity Debate Revisited。 這篇文章長101頁,主要心思花在整理大陸幾十年來的經濟數據中的大問題和懸案;所採用的方法和得到的可用數據都一一羅列,供其他學者重複測試。結論是, 改革開放以來,大陸的「全要素生產力」(TFP)年均增幅為1.1%,比官方的3.2%低得多;最好的增長年份是加入世貿之後的六年 (2001-2007),年均增幅達4.1%;最差的是2008年至2012年,為-0.8%的負值【註2】。

今年6月,伍教授公布了他最 新的1978-2012年這三十四年裏的大陸GDP平均年增幅數字:7.2%,遠低於官方一直以來的高於10%的說法,也低於當年日本和台灣處於相同經濟 增長階段時的約9%年均值。2012年,即數據最後一年,官方的GDP年增幅為7.7%,但伍教授算出的數字是4.1%而已【註3】。由此估算,如果今年 年底官方說保住了7.5%的話,實際上卻很可能是已經跌破4%。

數字不是遊戲。實體經濟投資者決定把資金投放到哪裏,必要參考以當地長期經 濟增幅數據推斷出的未來資本增值潛力,這無論在中外都如是。過去,投資者受水分數據誤導,超額投資大陸,然而歷年GDP平均增幅亦不過7.2%;真實的數 字搞清楚了,往後商人的大陸投資額將大幅調低。由此可見,一些最精明的商家此時從大陸撤資,並不是沒有原因。大陸經濟轉型乏力,目前依然採取以投資為主、 刺激不振經濟的政策,但這個政策看來更不可依賴了。

中共 v. 美帝

另一方面,西方已經捱過2007╱08年 爆發的金融經濟危機,尤其是美國,年來已經穩步復蘇。大陸先前以為美國經濟從此不振,沒想到人家的體制有很強的動態穩定性,抵擋得住比1929年更嚴重的 系統震盪;而且儘管金融出問題,美國經濟其他部分不僅繼續發展,而且有突破,例如能源方面的形勢這兩年一下子改變,快要自給自足。

全球用兵 和軍事實力部署方面,奧巴馬比小布殊聰明。如今中東那邊有事,美國也絕不輕易出兵,而是冷眼讓那些地方的各派勢力互相抵消;激進分子自顧不暇之際便難以在 西方搞恐襲。在敍利亞如是,在伊拉克也一樣;尤其在後者,現在出兵幫助伊拉克作戰的不是美國而是伊朗,美國自己不過裝模作樣調動一下艦艇。烏克蘭出問題, 美國基本上也是袖手旁觀,軍事上無動作,只和其他西方國家一道搞制裁,穩住陣勢便算,消耗很少資源。美國在中東收手,實力和注意力卻往東亞轉移;「重返亞 洲」意志逐漸清晰,不是一句空話。

面對這種只會繼續惡化的不利形勢,中共的最優策略是什麼?對內,手上還有權力籌碼可以動用;對外,還不是 所有人都看透了自己的老底。韜晦,是本身條件由弱轉強、時間在自己這邊的情況下用的,現在明顯不適合。所以,中共只能採取強悍姿態,對內不惜一切穩住統治 權——還是辦得到;對外則能夠奪得多少好處是多少。但這已經不是一個有條件感到自滿、有理由充滿自信的政權的取態。

這樣看,便能理解為何中 共現在對港人耍野蠻、不講理:因為她漸覺力不從心,不強硬便控制不住;她要搶在趁還有能力的時候先把你打下去。此時,她既是危險的,也是日漸虛弱的。反過 來說,泛民近年好像有點散渙不振,但其實是處在新舊世代興衰交替、力量重新找尋組合平衡的時候;外來的衝擊,例如遇到不公平的打壓,有助泛民更快讓力量聚 合、讓策略更新。事實上,筆者一直認為,時間站在泛民這一邊。

例如,以前的文娛界、金融界、事務律師界等人士不談政治,現在已經打破禁忌。 以後,一定還有更多的界別內部的民主力量滙聚,能夠發聲,例如生意人的界別。此時,適當的韜晦反而是有利泛民的。佔中還可以慢幾個月;政府的政改提議達不 到社會要求,更可以拉到,過五年十年再來。到時新的一代更加成熟,本土意識更加普及,能夠爭取到的一定更好。

《信報》特約評論員

【註1】見https://pwt.sas.upenn.edu/papers/Maddison-Wu%20(Harry's%20draft%20version%2029%20Jan%2007).pdf
【註2】見http://arklems.files.wordpress.com/2011/10/wu_chinas-growth-revisited_oct-6-2013.pdf
【註3】見https://www.conference-board.org/download.cfm?masterProductID=8797,先免費登記然後下載;或可在《華日》讀簡介http://blogs.wsj.com/chinarealtime/2014/06/18/china-may-not-be-historys-economic-growth-champ-after-all-report-says/

木馬藏龍匿虎? 疑心搗港不寧!

2014年6月26日

一、《烏龜背蠍子過河的教訓》,說的是「有權肯定盡用」的「領導」有必然干預的慣性,當前另一不容忽視的譬 說,就是內地認為香港是資本主義留在中國土壤上的「屠城木馬」(Trojan Horse),「木馬」裏面藏着危害共產黨專政的「反中」伏兵,這種類似「陰謀論」的想法,令北京對香港「提高警惕」,步步為營,把特區高度自治的空間, 愈收愈窄,甚至不留餘地;那是為何民建聯的譚耀宗認為,爭取「真普選」的響應愈熾熱、「公民提名」的呼聲愈嘹亮,二○一七年普選行政長官的機會愈渺茫。那 是港共親京意的一份會心。

不僅是譚議員,就是金融管理局前總裁任志剛,他在周一出版的《居安思危》一書的《序言》中亦指出,由於上海自貿區 及其他離岸人民幣中心相繼出現,香港在金融業務方面的競爭優勢已被削弱,他說:「香港的政局發展(許)或正在蠶食國家領導人對香港的信心,以至中央避免過 分信賴香港作為內地進行國際金融活動的地方。」

不少港人都有近似譚、任二君的想法,做起事說起話來便難免諸多顧忌、誠惶誠恐;可是,港人能夠怎樣做才不會「失信心」於中央?答案是沒有辦法!因為那是黨國的心魔作祟。「主權回歸人心未回歸」是困擾北京令其難以平情治港的魔咒,亦是中港關係受累於疑惑與矛盾的根源。

信 賴制度和法治,人心回歸與否,本來不用理會,因為只要守法,人家心中有什麼想法,誰管得了,管了又有什麼作用?可是,由於很多香港人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 「避秦」南來、走避共黨當道的難民及其後代,他們耳濡目染專制下的殘酷批鬥、民生凋敝,還有接踵而至的整風運動,於是有先天性的恐共和抗拒。在英治積極不 干預的資本主義制度下,他們中有不少人從無到有,創業興家,心存感戴,樂於居其間,這種傾向放任自由的市場經濟,以至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傾心,並非出自狂熱 的理想和抱負,而是源於嘗到工作回報、生活甜頭後的好感。不像當年「進步人士」對共產主義的追求,不惜拋頭顱灑熱血誓要擊倒國民政府、衝破建制壓迫的滿腔 革命思想和鬥爭意志;香港人擁護資本主義,極少極少有打倒共產政權的狂妄衝動和虛妄野心。在這種情形下,把香港視作資本主義在中國的「特洛伊木馬」,是作 孽的集體猜疑的心中「猛」鬼。

二、經歷九七回歸前的不知所措和八九年後的失魂落魄,小心選擇後仍然留居香港的,跨過易幟之變 局,託庇中國,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公民,抱着生活方式一仍舊貫的希望,像九七年前一樣,享有一個比較自由、安全、穩定的環境,又有天天向 上、提高生活質素的機會。誰都明白,特區香港不是自成「一國」,而是在「一國」庇蔭下的「一角」!

腳踏實地的香港人,有些內地同胞未輕易可以領略的共通意識,例如殖民地治下英女皇是香港的「包租婆」,回歸後,共產黨主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是香港的「大業主」……。主權回歸,「業」權清晰,港共才有「當家作主」的雀躍,但更多港人只有「家在香港」的濃情。
出於同文同種的互相尊重與愛惜,九成以上的香港人對中國的認識和感情,遠比曾經「騎」在港人頭上的英國深厚;由於多數港人對遠在萬里之外的英國是有「相逢從未真相識」,所以「到老也無怨恨心」,對英國遂有不是好「來」卻屬好「往」的惦掛。

港 人對中國的感情雖然深厚,卻遠為複雜。有點像是經過叔伯爭產、兄弟鬩牆的恩怨往事,即使有人能夠「一笑泯恩仇」,可是在還有記憶、想法甚至是仍有芥蒂的情 況下,造作地一碰頭便硬來熊抱,說什麼「血濃於水」、「都是一家人」……,這類話說上一大堆,不但沒有半點可以令人感動的真實感情,恐怕還會臉紅而非一下 子「染」紅。不夠虛偽、未慣於做「政治秀」(show)的香港人,要跟中共路線作愛的呼喚—應聲地左呼「愛國」右喊「愛港」,很多人是開不了口、吐不出聲 的!

近日香港從上而下、從下而上,可說每一階層都捲入躁動中,人們或有壓力,或因憤懣,都是對「管治」失常、議會失序、社會失和而深為不 安,尤其是對中共本來無甚成見的年輕人,他們按捺不住,走上街頭,令香港呈現了老中青都感到北京的「管」、港府的「治」俱不得其法,憂慮長此下去,必會把 香港弄垮。「和平佔中」不是挑動群眾不滿的原因,但是對這個和平、善良、誠實的群眾運動,「京派」與港府的輕蔑、中傷,絕對起了在傷口撒鹽、往烈火澆油的 作用!他們讓港人見識到不是中共專有卻在共產黨身上屢見不鮮的低劣手段—扭曲事實的抹黑、不顧輕重的打壓、拉幫結派的恐嚇、自說自話的「白皮書」、「發 水」數字……,面對種種前所少見的圍攻,港人初則愕然、氣餒,繼而傷心失聲叫「痛」。
那痛是身受其苦的痛,不是陳佐洱說到港人心坎的最痛!


2014年6月22日 星期日

防暴隊已出 解放軍不遠

2014年6月17日


據聞梁振英2003年面對五十萬市民上街還照樣支持第23條立法時說過,香港遲早要出動防暴隊應付民眾。自從「佔 中」成為議題之後,中共已不止一次放話,香港一亂就要進入緊急狀態,解放軍就會出營平暴。這些訊息大家清楚嗎?十分清楚,So What?香港人是嚇大的,再嚇也是枉然的。


心理學有樣東西叫自證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筆者日漸相信解放軍快會在中環出現,街頭街尾各企數人,保證「佔中」不會出現;中環既已遭解放軍佔領,戴耀廷教授安心回大學教法律可也,因為已無中可佔了。

香 港人真是長年累月被人嚇——被港英政府嚇,不接受《中英聯合聲明》就什麼保障也沒有,就要給中共直接統治。結果還不是一樣?中共的《「一國兩制」在香港特 別行政區的實踐》白皮書聲稱中央對香港有全面的管治權,英國人一聲不響。那些儍仔還舉英國旗幹什麼?到英國領事館燒BNO吧!筆者那本過期的就交給你們一 併燒吧。

「六四」之後,中共公開警告港人井水別犯河水,港人硬要悼念「六四」,近年人還多了,那又如何?港人沒有給嚇倒。有資本家年年嚇港人說香港的競爭力沒有了、下降了,但近年勞工抗爭多了、最低工資升高了,全民退保、最高工時,這些都已經提上議程,成為社會改革的大目標。

港府嚇減少自由行遊客會令經濟倒退,就業下降,但港人對拖篋行動一致叫好,要求限制大陸客人數於固定上限清楚支持,港人也未被嚇倒。

近 期立法會突然「被進入」,梁振英和建制派大吃一驚,表明不容衝擊立法會,上周五立法會之外層層設防,恍如監獄,表明不容許衝擊,但吳亮星企圖強硬通過撥款 之時,群眾還是怒闖強進,迫得吳亮星宣布休會。防暴隊進場,也不能嚇退示威者,給警隊包圍的有兩百人,在警隊包圍圈之外反包圍的市民還有數百人,全都不肯 離去,直至三時清場逐個被抬走,全程罵聲不絕,個個理直氣壯。

筆者有個良善的建議,梁振英和建制派不要只看新聞和下屬的報告,要花幾個小時 看齊警隊全程的錄影,這對你們判斷「佔中」的情況大有幫助。筆者星期五晚在場觀看全個清場過程、清場前的集會,得出奇異的感覺,香港人原來可以這樣的勇 敢,這兩三百人明明是我慣常在遊行見到的港人,還是那批年輕左翼,基本上還是和平非暴力的抗爭下,在明知會有可能被檢控非法集會、阻差辦公的情況下,兩百 人沒有多少人肯先離去,結果全數被抬走。

結果出人意外,警方只逮捕少數的十多人,並在警車上毆打被捕者洩憤,為何這樣不文明?筆者倒不認為 是警隊高層的授意,反而是個別警員的洩憤行為。以筆者現場所見,高度緊張害怕的不是被捕的人,反而是執法的人。結果得出結論,當人民不被嚇怕的時刻,執法 者失去慣常的權威和受尊重,會變得比示威者更為緊張和害怕。

包括筆者在內,相信很多市民會把自己拍下的短片放上YouTube,有意於未來參與「佔中」的市民理應先觀看這些影片,做好心理準備,可以堂堂正正做個勇敢的香港人,做個不被嚇倒的香港人。

仔 細觀看影片,大家不難得出警方身為執法一方比被捕的一方更緊張更害怕的結論。凡緊張的人皆會不自覺地表現在行為之上,例如大呼小叫、行動急速,這些表現在 當夜的保安員和警隊中可以得見。不必要的叫聲已是怪事,抬人之時那種急速的跑動,顯示警員的急躁,這是不自覺的。以這樣的經驗和能力,別說「佔中」,就是 未來能否應付反東北計劃社運的升級行動,亦大有疑問。

本周主題應是「622」的電子公投和《白皮書》,但社運界的注意力皆放在三天後的星期 五,這天撥款不能通過,下星期五就是「七一」前夕,梁振英是否認為防暴隊真能解決危機?解決不來之時又當如何?就算撥款通過,距離整個東北計劃完成還有漫 長的抗爭,只要人民站起來,梁振英必敗無疑。

反高鐵已是上屆政府發生的事,但奇怪本屆政府似乎已忘記曾經發生的抗爭過程。上次最後一次撥款 也沒有強闖立法會,今次只是幾億元的前期撥款、到場抗爭的只有千人,上次近萬人,若然這幾天社運界宣傳做得好,本土派與左翼能放下爭執聯手來一次勇武抗 爭,加上萬名以上市民到場聲援,這次前期撥款是不得不先撤回的。

就算梁振英和建制派霸王硬上弓撥款成功,市民的怒火將延至「七一」,那倒會 變成「佔中」預演的大好機會。《白皮書》的出台令人心情沉重,但立法會的衝擊令人重現希望,只要不被嚇倒,人民力量必然有最終的勝利。解放軍出營鎮壓「佔 中」,真的會令港人驚怕嗎?面對官商勾結、貧富懸殊、東北遭深圳吞併,整個香港的文化和生活質素日漸下降,香港被中央規劃成中國的大購物商場,這樣的地 方,還在街上駐有解放軍,筆者已經準備回鄉度過晚年,也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

2014年6月18日 星期三

比日本还早的中国大屠杀

June 22, 2011 at 10:15pm
 
扬 州十曰、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济南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 之屠、湘潭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大同之屠、汾州、太谷、泌州、泽州等。这些惨绝人寰的屠杀,模式基本一致:根据清军头子发布的屠城令,实施的残忍的 集体杀戮,和无耻的集体强奸。而屠杀后,不仅人头被堆积成“京观”,甚至还将女性的敏感部位割下,作为论功行赏的凭据!“取阴肉或割乳头,验功之所,积成 丘阜”。

荷兰使臣约翰·纽霍夫(JohnNieuhoff)在其《在联合省的东印度公司出师中国鞑靼大汗皇帝朝廷》一书 中亦记述到:“鞑靼全军入城之后,全城顿时 是一片凄惨景象,每个士兵开始破坏,抢走—切可以到手的东西;妇女、儿童和老人哭声震天;从11月26曰到12月15曰,各处街道所听到的,全是拷打、杀 戮反叛蛮子的声音;全城到处是哀号、屠杀、劫掠”。

南雄大屠杀,“家家燕子巢空林,伏尸如山莽充斥。....死者无头生被掳,有头还与无头伍。血泚焦土掩红颜,孤孩尚探娘怀乳。(清军文书陈殿桂,《雄州店家歌》)

广 州大屠杀,“甲申更姓,七年讨殛。何辜生民,再遭六极。血溅天街,蝼蚁聚食。饥鸟啄肠,飞上城北。北风牛溲,堆积髑髅。或如宝塔,或如山邱。五行共尽, 无智无愚,无贵无贱,同为一区。”(《祭共冢文》王鸣雷)亲眼目睹了这次屠杀的王鸣雷,描绘人头堆积的像山丘和宝塔一样高!广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广州 市志--宗教志》记载:“清顺治七年(1650),清军攻广州,屠戮甚惨,死难70万人。居民几无噍类……累骸烬成阜,行人于二三里外望如积雪。在东郊乌 龙冈,真修和尚雇人收拾尸骸,‘聚而殓之,埋其余烬’,合葬立碑。”西方人魏斐德写道:“尸体在东门外焚烧了好几天。.....直至19世纪,仍可看见一 座积结成块的骨灰堆。”。


嘉定大屠杀,嘉定三屠杀了50多万。“市民之中,悬梁者,投井者,投河者,血 面者,断肢者,被砍未死手足犹动者,骨肉狼籍”。清兵“悉从屋上奔驰,通行无 阻。城内难民因街上砖石阻塞,不得逃生,皆纷纷投河死,水为之不流”。“兵丁每遇一人,辄呼蛮子献宝,其入悉取腰缠奉之,意满方释。遇他兵,勒取如前。所 献不多,辄砍三刀。至物尽则杀”。(《嘉定乙酉纪事》)清军围困嘉定城时,在城外,“选美妇室女数十人,……悉去衣裙,淫蛊毒虐”。嘉定沦陷后,清军抢掠 “大家闺彦及民间妇女有美色者生虏,白昼于街坊当众奸淫;……有不从者,用长钉钉其两手于板,仍逼淫之”。“妇女不胜其嬲,毙者七人。”(《嘉定屠城纪 略》)

潮州大屠杀,“纵兵屠掠,遗骸十余万”,揭阳县观音堂海德和尚等收尸聚焚于西湖山,将骨灰葬在西湖南岩。福建同安县屠城死难5万余人,梵天寺主持释无疑收尸合葬于寺东北一里之地,建亭“无祠亭”,墓碑上则刻“万善同归所”。

常熟大屠杀,“通衢小巷,桥畔河干,败屋眢井,皆积尸累累,通记不下五千余人,而男女之被掳去者不计焉。”“沿塘树木,人头悬累累,皆全发乡民也。”(《海角遗编》)

扬 州大屠杀,除了著名的《扬州十曰记》外,还有《扬州城守纪略》(“初,高杰兵之至扬也,士民皆迁湖潴以避之;多为偎Γ信e室沦丧者。及北警戒严,郊 外人谓城可恃,皆相扶携入城;不得入者,稽首长号,哀声震地。公辄令开城纳之。至是城破,豫王下令屠之,凡七曰乃止。”“亟收公(史可法)遗骸,而天暑众 屍皆蒸变,不能辨识,得威哭而去”)、《明季南略》(“廿五曰丁丑,可法开门出战,清兵破城入,屠杀甚惨”)等资料。扬州城破,扬州顿成地狱,死者达80 余万比地狱更难忘是人民引颈受戮的场面。史载:只要遇见一个满族士兵,“南人不论多寡,皆垂首匍伏,引颈受刀,无一敢逃者。”一个清兵,遇见近五十名青 壮男子,清兵横刀一呼:“蛮子来!蛮子来!”这些人皆战战兢兢,无一敢动。这个清兵押着这些人(无捆绑)去杀人场,无一人敢反抗,甚至没一人敢跑。到刑场 后,清兵喝令:“跪!”呼啦啦全部跪倒,任其屠杀。


昆山大屠杀,“总计城中人被屠戮者十之四,沉河堕井 投缳者十之二,被俘者十之二,以逸者十之一,藏匿幸免者十之一。”(《昆新两县续修合志》卷五一兵 纪),“杀戮一空,其逃出城门践溺死者,妇女、婴孩无算。昆山顶上僧寮中,匿妇女千人,小儿一声,搜戮殆尽,血流奔泻,如涧水暴下”!(《研堂见闻杂记 罚》)

还有著名的《江阴城守纪》:“满城杀尽,然後封刀。……城中所存无几,躲在寺观塔上隐僻处及僧印白等,共计大小五十三人。是役也,守 城八十一曰,城内死者 九万七千馀人,城外死者七万五千馀人。” 清兵在江阴的观音寺“掠妇女淫污地上,僧恶其秽,密于后屋放火。兵大怒,大杀百余人,僧尽死。”(《明季北略》 卷11)

在南昌,八旗军把掠来的妇女分给各营,昼夜不停的轮奸(“各旗分取之,同营者迭嬲无昼夜”)。这些女性“除所杀及道死、水死、自 经死,而在营者亦十余万, 自愿在营而死者,亦十有七八。而先至之兵已各私载卤获连轲而下,所掠男女一并斤卖。其初有不愿死者,望城破或胜,庶几生还;至始知见掠转卖,长与乡里辞 也,莫不悲号动天,奋身决赴。浮尸蔽江,天为厉霾。”(徐世溥《江变纪略》)此书是满清查禁的重点,在乾隆44年被明令销毁,靠着手抄本流传下来。

虽然经过了满清“文字狱”的摧残,但这些暴行依然留下了大量的真实记录:广州大屠杀有西方传教士目击纪录,大同大屠杀,甚至在第一历史档案馆都可以找到资料。

各地为剃发的屠杀:“去秋新令:不剃发者以违制论斩。令发后,吏诇不剃发者至军门,朝至朝斩,夕至夕斩。”(《陈确集》卷三十)

顺治二年7月30曰,清军至沙镇,“见者即逼索金银,索金讫,即挥刀下斩,女人或拥之行淫,讫,即掳之入舟。”“遇男女,则牵颈而发其地中之藏,少或支吾,即剖腹刳肠。”(《研堂见闻杂录》)

顺治二年,清军实施扬州大屠杀后,至无锡时,“舟中俱有妇人,自扬州掠来者,装饰俱罗绮珠翠,粉白黛绿。”(《明季南略》卷4)

顺治元年(1644)4月,清兵到达盩厔县境内,生员孙文光的妻子费氏被掠去,“计无可托,因绐之曰:‘我有金帛藏眢井中,幸取从之。’兵喜,与俱至井旁,氏探身窥井,即倒股而下。兵恨无金又兼失妇,遂连下巨石击之而去。”(民国《盩厔县志》卷6)

清兴安总兵抢夺妇女达100多人,“淫欲无厌”。制作长押床,裸姬妾数十人于床,“次第就押床淫之。复植木桩于地,锐其表,将众姬一一签木桩上,刀剜其阴,以线贯之为玩弄,抛其尸于江上。”(《平寇志》卷12)

顺治二年(1645)江阴城陷时,有母子3人,“一母一子,一女十四岁。兵淫其女,哀号不忍闻”,后兵杀其子,释母,“抱女马上去”。又有一兵“挟一妇人走,后随两小儿,大可八岁,小可六岁”,兵杀二子,抱其母走。(《明季南略》卷4)

顺治二年(1645)5月9曰,南京失陷时,当涂孙陶氏被清兵所掠,“缚其手,介刃于两指之间,曰:从我则完,不从则裂。陶曰:义不以身辱,速尽为惠。兵稍创其指,血流竟手。曰:从乎?曰:不从。卒怒,裂其手而下,且剜其胸,寸磔死。”(《明史》卷303)

昆山县庠生胡泓时遇害,其妻陆氏21岁抱着三岁的儿子,欲跳井,被一清兵所执。“氏徒跣被发,解佩刀自破其面,……氏骂不绝口,至维亭挥刀剖腹而死。”(光绪六年《昆新两县续修合志》卷36)

明朝都督章钦臣的妻子金氏,一个弱女子,不肯屈服于淫威,被用1000刀刮死。此事,系清代著名学者全祖望,冒着杀头危险记载下来的。

在 四川,清军于1647年公开发布告示,宣称:全城尽屠,或屠男而留女。把四川人杀光了以后,就把罪恶全部推给也杀了一点人的张献忠,还编造出张献忠杀人 6个亿的历史第一大谎言!在整个中国,“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敢反抗的忠勇之士几被杀尽,留下的大抵是一些顺服的奴才。此外,满清 又杀苗民一百万,杀回民数百万,把漠北蒙古的准葛尔部落杀到最后一个幼童!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罕见的残忍!

在满清入关后,中国人口损失的总数,很可能是一个大大超过5000万的惊人的天文数字!!人口减员超过1亿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当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的时候,孙中山先生提出"驱除鞑虏"的口号,北京以及分散在全国各地的满族旗人并没有因此逃回老家去,而是纷纷改成汉姓,使用汉文汉语,就地包装成汉族。

我们应该还历史一个真实,历史就是历史!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衡量,只要有起码的人类良知,就不应再为世界历史上最残暴的屠夫们歌功颂德。以世界人民的空前劫难、我们祖先的滚滚人头,来彰显它们的“旷世武功”,赞美它们登峰造极的杀人本事。

2014年6月16日 星期一

與你攸關佔立會 好話說完露白皮

2014年6月16日


香港社會這一陣子感受雙重壓力,內有梁政府要強行通過東北發展方案搞港陸融合,外有北京出白皮書泰山壓頂。徬徨與苦悶之中,港人不能停止思考。東北的事,與我何干?白皮書真有僭建?或許,江澤民當年辱罵港記的那句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


(一)財委會的政治任務

「佔 領立會」的狂飆,由台灣經澳門終於打到香港;面對「保衛東北」的社運人士和苦主,本是常開之門,竟是弱不禁風,馬上關之大吉。結果,在維權者與維穩者之 間,出現暴力,前者暴以毀物,如門窗等;後者暴以損人,以致除了有群眾受催淚彈煙霧襲擊,還有坐地示威者遭抬走之時被警員粗暴對待、手部拉至脫臼,而在旁 邊進行正常合法採訪的一些記者,亦一度不由分說獲警方同等對待,遭暴力抬離。立會場地出現不文之舉,筆者感到遺憾,但警隊動武過當不成比例彰彰甚明;現在 既有聲稱受暴者投訴,監警會應該積極介入調查(大家可乘機觀察新任監警會主席的那位老牌卸任政協委員能否秉公辦事不偏不倚)。

新界東北「出 事」至今4年,政府一直漠視民意,更於梁特上台之後不久,堅持把東北視為必不可少的地產項目,到了今天更是勢在必行,只等立會財委會撥款,即可上馬。本屆 財委會主席吳亮星乃中資紅人兼特區當權派重要成員,而財委會含所有立會議員,故泛民在其中是少數派,就算能團結一致反對撥款,也不可能阻止議案通過。於此 最後關頭,東北居民苦主和社運人士認為立會已經失效,斷然決定「佔領」。

立會失效,不自今日始。《基本法》之下,其產生辦法至今包含大量反 民主成分;泛民支持者佔人口的六成,在立會的席位卻經常少於一半,早已不是「平坦的賽場」,所以通過的法案只反映當權派利益,乃十分平常。這次佔領立會並 出現暴力,顯示的則是另一個問題:梁特上任以來,所作所為無一不強烈激化香港社會長期以來的根本矛盾,即港人與中共的政治矛盾,原先制度設計所能容之於內 的社會張力因此不斷加強,突破了極限,溢出體制之外,形成暴力。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然而,「保衛東北」這個口號本身,顯然未在市民當中出 現廣泛迴響,與「反國教」運動那種聲勢浩大一呼萬應,實在不可同日而語。原因很簡單:在一般市民心目中,「東北」偏遠、人口稀少,發不發展與大多數人無直 接關係,不若「反國教」那樣牽涉千千萬萬家庭的切身利益。但是,事情未必如一般人想像那麼簡單,大家容易忽略的,就是「發展東北」背後的巨大而隱晦的政治 含義。話也得從今天在位的這位特首開始。

此特非同彼特,梁特有高度黨性,因此大家很快已經看出,他在他的位置上的每一個動作或不動作,背後 都飽含政治目的,而其任內的最高政治目的則是「港陸融合」;這個融合,無論是「先經濟、後政治」還是「寓政治於經濟」,最終都是政治融合,亦即「一國」全 方位取消「兩制」。「發展東北」,第一階段目的就是推動東北生活空間的高密度港陸融合;當然還有第二、第三……等階段。這點已有論者提出過,但未受普遍重 視,因為過去提得都比較零星,例外的是6月7日社運左翼大將朱凱迪的一篇文章「保育新界鄉郊與香港民主運動」

【註一】。

朱文從英殖初期、中 共建國、中英談判這幾個時期的新界戰略地位的演變,論述了「新界鄉郊是作為維持香港自治的戰略地帶,被港英政府刻意保存下來的」;文章跟着進一步揭示80 年代以降、特別是1997年之後,北京如何逐步把新界的存在狀態和意義徹底改變,為最終的港陸融合做大量的準備功夫。這篇文章十分值得推介,在香港發表的 當日,台灣的社運網絡便轉載了。

由於市民多未留意「保衛東北」的重大政治涵義,加上立法會內的和外的泛民都不團結,梁特渴求的「發展」撥款 因此必定通過無疑。該處地產項目落成之後,大家當會發現,無論是公屋還是私樓,在市場自然因應和政策適當引導之下,入住者大部分將是所謂的「新香港人」; 兩極的人與地融合於是有了緩衝,最終的政治融合便更容易實現。所需「發展」成本,當然是由不帶「新」字的香港人負擔了。行政主導之下,保證所需「發展」資 金一步到位,就是本屆立會財委會主席的政治任務。

(二)白皮書說明的是中共本質

北京出了一本白皮書,鬧得香港滿城風雨。白皮書的批評者當中,有所謂「僭建論」,認為《基本法》裏明明沒有的,白皮書卻生安白造了一些「好東西」塞進去,例如:
「『兩制』是指在『一國』之內,並非等量齊觀。」(不是平排的嗎?河水井水,不是各有各、同檔次的嗎?)

「香港特別行政區法院在審理案件時可對基本法中香港特別行政區自治範圍內的條款自行解釋,也可對其他條款解釋。這種解釋權來源於全國人大常委會的授權。」(不是法律條文說了就說了的嗎?還要人大常委的不斷授權嗎?難道人大常委可以像拔插蘇讓你停電那樣停止授權嗎?)

「(行政長官是)特別行政區和特別行政區政府的『雙首長』」(特首除了直接領導政府,還直接領導整個行政區包括每一個市民嗎?特首原來是『特雙首』嗎?)

「高度自治權的限度在於中央授予多少權力,香港特別行政區就享有多少權力,不存在『剩餘權力』。」(原來的《基本法》有提過「剩餘權力」這個概念嗎?)……等等。

因此而認為白皮書的要害是在《基本法》之上進行「僭建」的,可說是目前批評者當中的主流。

另 一方面,特府內外的當權派如林鄭月娥、梁愛詩等,則極力否定「僭建」論,認為書中所提出的各種似乎新鮮的講法,其實都不是新的,早已包含在《基本法》或相 關的正式文件裏,只不過「香港社會還有一些人沒有完全適應這一重大歷史轉折,特別是對『一國兩制』方針政策和基本法有模糊認識和片面理解」,以致出現了 「一些在經濟社會和政制發展問題上的不正確觀點」。

平情而論,咬文嚼字引經據典的話,筆者認為當權派現時的論點的確可穩佔上風。「僭建論」 者當年乃至今天,都可說是「片面理解」了《基本法》關鍵之處,對之有「模糊認識」。不過,當權派沒說出的,就是一個重要的事實:那些「片面理解」、「模糊 認識」,都是中英談判時代共產黨統戰工作蓄意誤導的結果。證據活生生,大家看看今天中共如何對台灣天花龍鳳甜言蜜語,對比一下中共又是如何以另一幅臉孔對 待已成囊中之物的香港,就明白了。

「六屆海峽論壇」官網登出全國政協主席俞正聲昨天上午在福建出席該論壇致詞時的說話:「我們理解台灣同胞 在特殊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心態,尊重台灣同胞對現行社會制度、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的認同,知曉一些朋友對兩岸關係發展還有這樣那樣的顧慮,但兩岸從前的時候 是一家人,現在還是一家人。兩岸關係發展如大海航行,不可能一帆風順,經歷曲折分合,產生共同又不盡相同的歷史記憶。兩岸關係向前邁進,必然會觸及到一些 深層問題,關鍵是我們都要從一家人的角度出發,多一點理解,多一點尊重,多一點體諒。……對兩岸民眾、尤其是對台灣基層民眾有利的事,大家就要多做,並且 努力做好;而對他們不利的事,大家都不要做。」【註二】

如此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話兒,香港人真是在求偶的時候也未必說得出口,卻給政協這位統戰機關第一號人物說活了。然而,我們可以稍為對這位俞先生的話解構一下,便可看到香港人的「片面理解」、「模糊認識」,是如何產生的。

一、 對「對兩岸關係發展還有這樣那樣的顧慮」的人, 這位先生尊稱之為「一家人」。但大家留意到嗎?有同樣顧慮的人,在今天的香港有兩種叫法,說好聽的就是「心態上還未回歸」,說白了就是「西奴」、「港英餘 孽」、「美帝安插在香港的特務、走狗」。也就是說,回歸前有「這樣那樣的顧慮」可以,回歸之後,你就要乖乖的收起。還要注意的是,在俞先生口裏,「一家 人」的說法,是過去式、現在式,而且都是無條件的;但他很小心,沒有提到未來式的「一家人」,因為未來的確不一定是「一家人」。愛國者,未來怎麼可以和西 奴、餘孽、特務、走狗是「一家人」呢?

二、「一家人」什麼意思,要全面理解,特別是於「事後」要全面理解。也許俞先生沒有說,但任何人都應 該明白,一家之中有一家之主,也有崽子、孽子、正室、填房;有時說得好聽一點,家裏的傭人也是「一家人」。關鍵是要知尊卑主次(你以前不為意嗎?現在還對 「一家人」有「片面理解」、「模糊認識」嗎?好,就給你發一本白皮書讓你讀着開開竅)。

三、不是說要「尊重台灣同胞對現行社會制度、價值觀 念和生活方式的認同」嗎?那當然是的,毫無疑問。不過,大家沒有聽完整,因為前面還有一句,那個尊重,是「在特殊歷史條件下形成的心態」才值得尊重。回歸 之後,以前那種「特殊歷史條件」不存在了,心態就必須跟着回歸跟着變;如果死抱從前心態,食古不化揭錯皇曆,自絕於祖國、自絕於人民,那就恕不尊重了。

四、 不是說了,應該體諒兩岸人民有「不盡相同的歷史記憶」嗎?對啊,但那是還未統一之前的事情。一個統一的國家裏、單一的國體之下,學生讀同一套歷史教科書, 怎可以有兩套不同的歷史記憶呢?記憶一不可靠,二可以改造,記錯了就改。就是解放後的大陸和回歸前的香港,也有不少人記錯了歷史,例如8964的歷史,不 過,改了就好,不是問題。

大家看到了罷?這些講法都很合情合理。97前說的一套和現在說的一套,完整理解的話,完全一樣,哪裏有丁點的「僭 建」?不過,大家也同時看到了,這位俞先生說的,雖是短短幾句話,已充滿語言陷阱,甚至句句如是;這些陷阱,再加上那些甜得教一般香港人不好意思懷疑你是 裝假的話語,難道不是蓄意誤導嗎?(也許不是蓄意,而是「誠意誤導」。統戰了得的人,說那種話已經成為本性,因此是一種真情流露,無一絲虛假。)

這 位俞先生說話時的那種選辭用調,香港人記憶猶新,只是再想聽到,已經不可能。不過,白皮書是官方文件,依然帶有現階段的統戰成分,語調還絕對不是最壞那 種。中共今天是不會用白皮書的語調對西藏、新疆等地的少數民族說話的。如果想知道共產黨心裏真正對香港那些「對現行社會制度、價值觀念和生活方式有認同、 對大陸還有這樣那樣的顧慮的人」的態度,提議大家讀一讀北京《環球時報》12日的社評「香港反對派的舞台須在『一國』之下」,再對比一下俞正聲昨天對台灣 人發言的甜言蜜語,就可見一斑了【註三】。

並無「僭建」,只不過港人「always 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

《氣短集》之三十八

註一 見《獨立媒體》(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23425

註二 見《明報》昨天報道(http://inews.mingpao.com/htm/INews/20140615/ca71204y.htm);轉載時的標點有輕微改變。

註三 見《環球網》(http://opinion.huanqiu.com/editorial/2014-06/5017753.html)。

《信報》特約評論員

能源政策背後的政治

2014年6月16日

環境局的《未來發電燃料組合》諮詢,意外地遭受多種本來互不相干、甚至勢不兩立的意見反對:一是港燈等電力集團,那是在商 言商;二是某些絕對反核反發展的環保團體,他們要求一切當從減少用電入手;三是「本土主義」的人士,憂慮從內地輸電將變成另一個東江水計劃,令香港在日常 生活必需品上愈加依賴大陸。這個有趣現象,說明政治上永遠沒有固定的攻守同盟,背景不同意見相左的力量隨時可以在某些議題上聯手、甚至合作

這 裏希望粗略討論一下政府兩個方案的優劣。首先,需要搞清楚的事實是,所謂的「能源自主」,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除非明天我們在大帽山鑽出石油,或者在西貢 對出海上興建足以供應全港的風力發電場(當然,這個已經會招徠很多保育團體反對了),或者大家返回石器時代,否則,香港的能源供應必然需要從外地輸入。在 殖民地時期,本港發電所需的煤炭與柴油,都是進口的;水供應在殖民時期曾經可以做到自給自足,所以有論者認為,東江水並非必然選擇,但是能源與水資源有本 質分別。

換句話說,所謂的「能源自主」只是針對大陸而言,也就是說,可以自主於大陸以外,但不可能自主於外來供應;不過,即使在這個層面來 說,香港的能源供應一早已經和大陸連合了。目前,中電從大亞灣核電輸入的電力,佔本港總耗電量23%,同時,中電賴以發電的天然氣供應來自海南島的崖城氣 田與西氣東輸,而港燈及煤氣公司的天然氣供應都是來自大陸(下詳)。香港的天然氣發電佔總耗電22%,因此,加起來最少有近半的電力供應是直接或間接來自 大陸。

不要變成另一個自由行

因此,如果從簡單的本土派口號去反對依賴大陸的供應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這種供應早 已存在,我們需要進一步分析,如果採用天然氣方案,那麼,氣從何來?香港電燈與中華煤氣透過海底管道取氣的廣東大鵬液化天然氣站,大股東中海油佔三成三股 份,而港燈與煤氣的子公司分佔3%,微不足道;不過,這項目有國際資本參與,英國石油便佔了三成股權,按理是按照市場經濟原則運作的中外合資商業項目。

相 比之下,輸電方案的「對家」是南方電網,據其網站披露,是完全由國務院國資委出資的「公司」,領導層職銜雖然都叫董事,但同時是幹部,有黨組織,換言之是 一家官辦機構。與官辦機構打交道,有好處也有麻煩,好處是:中央政府出於對香港的優惠政策,可能會給予各種甜頭與照顧,令香港人在供電穩定性與價格上得到 一定保障,短視自利的港人也許會很高興,一如十年前開放自由行一樣。

麻煩是:往後的電力能源供應,不會是商業對手之間的對等談判,也不會是 目前港府以監管者角色與兩家被監管的電力公司之間的談判(或諮詢),而變成頗不對等的地方政府與中央管理的「公司」之間的協商。商業談判講求互利,以資本 主義為主導的香港社會將比較習慣,政治的東西不好處理,搞不好就會變成另一個自由行,起初的優惠反而招來反感,為雙方政府添煩添亂。

南方電 網目前供應兩廣、雲貴、海南五省的電力,用電人口超過2億,而且廣東是中國的工業大省,試想像如果將來輸電網蓋成後,南方各省在用電高峰期電力不足,怎麼 辦?當然,從全國角度看,應該先保住經濟產值最高、人口最密集的地區,香港應該先獲得保障(不知屆時還是不是人均產值最高的城市),但是那時如果港人又要 求香港優先,定會招徠內地人反感。

輸電方案誰依賴誰?

電力網絡是長線規劃,必須想到各種可能性。以上所提到的「拉閘限電」情況,過去曾經發生,在珠三角的香港廠商應該很清楚。另外,在未來十數年內,有誰保證南方電網的所有制或者股權結構不會改變?如果改以商業模式經營,香港得考慮供求雙方的相對依存度與議價能力。

政 府的諮詢文件指出,香港的未來電力需求只佔南方電網2%,因此不會對大陸的供應造成影響,但筆者認為,事情應該倒過來看,香港作為一個微不足道的客戶,為 何對方要確保你供電的數量與質量?相反,屆時香港卻有三成的電力需求要依賴南方電網,到底誰更需要對方?這就決定了彼此的相對議價能力。好比你向銀行借 錢,借得少,他是你老子,借得多,你是他老子,因為你倒閉銀行損失更慘重!目前諮詢文件只是說未來供電可靠性由「電力供應商與買家之間的商業合約和政府間 的承諾來保證」,語焉不詳。

另外,政府目前建議的方案是使用「網對網」的輸電模式,香港的分額在網絡汪洋不過是兩滴水。正如中電的回應指出,大亞灣核電的供電穩定性,是建基於專線供應(designated line)。技術上,我們似乎沒有這方面經驗。

至 於天然氣方案,2008年特區政府與中央簽署的《能源合作諒解備忘錄》提到,國家能源局同意使用已規劃的西氣東輸二線向香港供氣,亦同意內地與香港於內地 一方共同興建天然氣接收站,向香港供氣。諮詢文件提到前者已經落實,後者不清楚進度如何?香港的企業能否參與合作、投資、管理?這些都可以考慮。

天然氣方案應選活網絡

不過,無論哪一種方法,選擇天然氣方案都不代表香港能脫離與內地的合作。

要說兩個方案的最大不同,那是:

一、 天然氣方案只是燃料上依賴進口,發電過程仍然是本港範圍內的事;輸電方案則是由燃料到發電到輸電都是境外進行,很明顯對外依存度更大,特區政府可以控制的 範圍更少,如有麻煩,便需要直接向中央「求救」,而不是透過特區內部的行政或立法手段,或者商業機構的努力所能解決。以香港的發展水平,實在不應讓自身成 為或被看成為內地的負擔。

二、輸電網絡一旦建成,香港能連接的電網只是南方電網,這是只有一個賣家的市場。液化天然氣雖然目前價格昂貴,但 是氣站是面向整個世界,理論上可以與國際市場上任何一個賣家交易。一個是釘死在陸地上的固定網絡,另一個是面向海洋、走向世界的活網絡。歷史上,香港的成 功從來都是依賴海洋。

筆者認為,發電燃料選擇影響深遠,需要仔細考量,從理性角度及戰略層面思考,避免陷入非黑即白的二元判斷,以及偏袒個別利益(不論是個別團體的政治主張或個別財團的商業利益),選擇對香港長遠發展最有利的方案。


領匯殺雞取卵不務正業

2014年6月13日

領匯上月出售旗下的四個商場,分別為藍田興田商場、葵涌葵興商場、筲箕灣東熹苑商舖和香港仔華貴商場,合共套現十二億四千 萬元。事件引起公眾關注,因為有關商場出售後,變成私人物業,勢必加租,甚至可能改變用途,影響所屬公共屋邨居民的生活情況,涉嫌違反相關法例和政府租 契,更明顯與2005年7月終審法院就領匯上市的判決大相逕庭,即房委會分拆出售零售和停車場設施的計劃,必須符合《房屋條例》第4(1)條所訂明須要確 保為居民提供房屋和提供(房委會)認為適合附屬於房屋的康樂設施的規定。

當日全力支持領匯上市的立法會議員,不管是建制派抑或泛民,如今卻惺惺作態,賊過興兵,大肆抨擊有關做法,並要求政府出資回購領匯;結果當然只是有姿勢、冇實際的作秀,特區政府表明全無計劃回購領匯後,他們便全都乖乖收聲,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 年領匯上市,我一士諤諤,大力反對,遭受全港輿論及政黨政客瘋狂攻訐,甚至在元旦大搞遊行,暴力威嚇我收聲。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全因為我看到出售房委會 名下商場和停車場,除了官商勾結向財團輸送利益外,勢必為香港的長遠房屋政策帶來深遠影響,涉及社會整體利益,不得不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當年我反對領匯上市的理由和預言,包括賤賣公共資產、破壞原來小商戶的經營生態、影響居民生活,以及上市後的領匯定必唯利是圖,遲早會拆骨出售資產等,如今都先後一一應驗,而社會整體已經付上沉重的代價。

2005年11月領匯上市的時候,估值只有二百二十億元,比一年前的估值三百多億元還要低,如今市值已近千億,公共財富損失合共八百多億元,足夠成立種子基金,為全民退休保障計劃奠定基礎。

領匯上市後,變成私有企業,有資本主義的私有產權為保護罩,完全有權出賣名下的物業,振振有詞,公眾根本沒它奈何。政黨政客明知無力改變現實,仍然假惺惺作態反對,目的不過是騙取民望,呃取選票而已。

領匯上市已經既成事實,動用公帑回購必須參考市價,可能還須貼現,作價肯定在千億元以上,結果只會再次向財團輸送利益。他們連分拆商場零售的工夫和時間也省回,便可一次過本利歸還,愚蠢政客為求選票,結果再做壞事,真教人哭笑不得。

繼拆骨出售商場後,領匯又不務正業,準備進軍大陸,經營商場。由於領匯作為地產信託基金,進軍內地經營商場已經獲得證監和港交所批准豁免,要阻止已經不可能。大陸商場經營絕不易為,內地商業文化有其不足為外人道的潛規則,與香港依法辦事的作業南轅北轍。

領匯作為地產信託基金,有責任向投資者提供穩定收益,出售商場屬非經常收益,買少見少,本來已不合投資者的長遠利益,違反確保穩定收益的原則,如今更貿然進軍大陸商場,面對不可知的經營手法和來自日益壯大的網購激烈競爭,實屬高風險的行徑。

倘 若在內地投資不利,影響收益,為免減少派息,領匯必會在本港經營的商場大幅加租填數。另一方面,為了增加利潤,領匯亦會繼續把偏遠地區盈利不理想的商場出 售,私人投資者購入後,加租理所當然,有關公屋居民生活必定大受影響,商戶自是叫苦連天。原因很簡單,新買家高價購入車位後,會大幅加租及取消給予原邨福 利志願機構及傷殘人士的福利;原來租戶用戶被迫高價買車位,以避免加價或被財團壟斷,結果在原邨再租不到車位。

另一方面,老人家在所住屋邨 買不到他們的生活必需品,要乘車往他區購買價格相宜物品,傷殘長者行動不便更加孤苦無依。因此,社署必須加強服務,為基層市民解困。與此同時,領匯亦會把 人流暢旺的商場進一步高檔裝修,重新加租,以便趕走平租戶,引入可支付更高昂租金的連鎖企業,結果中小商戶更難經營。

作為投資對象,領匯其實已今非昔比。一來它的潛在價值目前股價已經充分反映;二來不斷拆骨出售資產,穩定租金收入持續下降,有殺雞取卵之嫌;三來進軍大陸商場,風險難以估計,穩定收益隨時會被投資失誤損失對沖,地產信託基金已經變質,難以長期確保穩定回報。

最重要的是,領匯已是徹頭徹尾的商業機構,政府奉行自由經濟原則,難以干預,可以為所欲為。對於政黨政客,我們亦不能寄予厚望,惟有自求多福。

2014年6月2日 星期一

舉目都是憂患 四顧都是敵人

2014年5月29日


習近平上台以來,大陸政權面對的內外形勢持續不妙,無法有效駕馭之餘,態度和政策都轉趨強硬,不再來「軟實力」那 一套。如此架勢,有些人認為是大國崛起之後必然的實力展現,有助威懾周邊強梁和鎮壓內部歹勢,不過,筆者認為這是錯誤看法。領導層杯弓蛇影,心態和姿態愈 來愈像憤青,絕對不是大國風範,而是反映一種深層虛怯大凡帝國實力增長無以為繼而成強弩之末,三組現象便相繼而起:周邊地帶逆反事故頻出、地方吏治鬆弛 「刁民」無所懼、中央權力遭遇挑戰爭持不下山頭處處。

目下大陸的局勢,正朝此場景衍化。


中國是一個古老帝國,地緣特 點和帝俄多所相似,周邊領土都是霸回來的,邊民原來都不是本體漢民族,後經中原政府大力推動邊疆殖民,才出現漢夷雜處的局面,有些地方,漢族人口更超越了 當地的原住民。治理模式方面,則不斷沿革,一般來說經歷了三個階段,即最初的「羈縻政策」、及後的「土司制」,以及最終的「改土歸流」;總趨勢是從鬆散的 地方中央關係變為中央的直接管治。在中華帝國史上,莫說「一國兩制」,便是「一國多制」,也是古已有之,並不是什麼鄧小平的新發明。

邊民逆反事故頻仍

「羈縻」的意思是什麼?按《說文解字》,「羈」,馬絡頭也;「縻」,牛轡也。也就是說,邊民是牛馬,得用韁繩拴起,以束縛、牽制。

具 體而言,「羈縻政策」就是對待邊民及其政權像牛馬收之以韁繩,使之不致遠離中心;實行「羈縻」之先決條件是中心有實力有資源,邊民不服之時可出兵滅之,馴 服的,就可以對之「讓利」。不過,攻滅邊民容易,管治之則艱難,所以,「羈縻」基本上是一種鬆散的以夷制夷,即《禮記.王制篇》中所謂的「修其教,不易其 俗;齊其政,不易其宜。」【註1】因此,在羈縻統治之下,其地方首領都是原來的部族族長之類。這種政策,始於周秦,盛於唐、崩於宋而終於元。

元 朝改革了「羈縻政策」,推行「土司制」。「土司」依然是原來的邊民自身的族長、首領,而且保留了世襲制度,但是元朝把他們納入了中原政權的編制之下,制度 化了,而且在小土司之上還有大土司,後來土司系統之上還有直屬中央的「指揮使司」監察,形成層層管控的局面。不過,這個土司制度實行不久,元朝便滅亡了。 明、清兩朝,有所謂「改土歸流」,「土司」被中央直接指派到地方任職的非世襲官員取代;後者就是所謂的「流官」。到了這個階段,中原政權霸回來的邊陲地 區,便正式成為帝國的一部分(如果把這個過程生硬一點套用在香港,我們大致可以說,97之後的幾年,香港實行的是「高度自治的土司制」,而梁特上台,就是 「改土歸流」的開始。幾時曾鈺成或西環人員「坐正」了,便是正式轉向「一國一制、流官治港」)。

然而,這種歷史上管治方式的轉變,並不反映 邊民心態的歸順與否。就拿最近動盪不已的西域/新疆的那兩千多年來的過程看,邊民的精神心理狀態,幾乎一點也沒有改變:中原管治能力高強之際便臣服,偶一 鞭長莫及便作反。新疆如是,西藏如是;其他「邊民」,包括台灣的、香港的、澳門的,亦與有同焉!

當然,台、港、澳和新疆西藏有一點不同,即人種主要份屬漢族,所以換一個角度來看,有可能把事態看得更為清晰,其中尤以澳門為然。


吏治廢弛「刁民」無所懼

澳 門早已是中共的「解放區」,崔特徒具「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之虛名而貌似「土司」,實際上不過是中央指派(欽點)的地方官而已。但幾年來,中央對澳門的管 控已經顯得力不從心,有高官貪腐,還有首長最近竟推出驚世駭俗的「離補」法案,特權之濫設,甚至超越了大陸共產黨表面上不能容許的。崔特能夠推出這個「離 譜」法案放到澳門立法會表決,當然是已經得到澳門中聯辦的首肯。今之中聯辦,相當元、明兩代的「指揮使司」;看來,習近平在中央日理萬機忙於權鬥之際,澳 門中聯辦這個負責檢察澳門「土司」的「指揮使司」,早已經和那裏的「土司」連成一氣自把自為,讓後者推出令中央也嚇一跳的特權法案【註2】。如果我們把這 回事理解為地方吏治廢弛的話,那麼,澳門25日兩萬人上街、27日七千人圍立法會喊「撤!」,不就是連一向馴服的澳門也出現大批大批無所懼的「刁民」了 麼?

然而,我們知道,在大陸共產黨直接管治裏十多年來的地方,現時每年都有十幾萬次「群體性事件」發生,而且次數愈來愈多,參與人數動輒過千;燒車、追打公安等行為,已經成為事件中的例牌動作。這些現象,在在反映陸「地方吏治廢弛、『刁民』無所懼」的普遍存在。

中央權鬥山頭處處

筆 者一直以為「江派勢力死而不僵處處阻撓本朝習氏施政」乃是一眾法輪功媒體長期以來的獨唱榜首曲目,不意昨天(28日)看到本地傳統左派最為德高望重的吳康 老發表於《明報》題為「必須清除內憂 方能面對外患」的雄文,方知法輪功的那一系列有關江澤民的標準說法,同時也是傳統左派陣營裏的共識!吳氏的文章,明指江氏戀棧,人走十多年而茶不涼,「影 響力仍在」。是什麼性質的影響力呢?文章的話鋒一轉,說習近平的打虎大業打到一隻「常委級」的大老虎之時便戛然而止,阻力顯然「來自大老虎的保護傘。這些 『大老虎』能升上最高的位置,肯定背後有重要的人脈關係。如果沒有大人物出面叫停,習近平的『蓋世功業』,能就此罷手嗎?」【註3】吳文跟着說:「正是習 近平有這個『內憂』,因而『外患』,特別是對美的政策,便沒有那麼着力。」筆者因此推斷,吳文標題說的必須清除的「內憂」,指的原來就是江澤民及其一夥。

這 就引出很有趣的兩點。其一是,十多年前江氏在位之際,左派無人敢對他不尊,任憑江氏這位神人如何在國際上當小丑丟中國人的臉,左派都是畢恭畢敬;但現在是 習氏當政,江澤民馬上就成為必須盡快清除的對象,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其二是,江派在中央有勢力,在香港也不是沒有深厚人脈,例如梁特的一位不久前還任職華 潤高層的支持者宋某,便是江派人物。如此,吳氏的文章,不僅證實了中央有爭持不下的兩個板塊,還同時證明了這兩個板塊的鬥爭,已由中央一直伸延到地方、香 港。回想習氏上台之初,透過其支持者提出「憲政夢」,卻旋即被中宣部的「中國夢」取代了,後者無疑是一服特濃的興奮劑,搞得海內外的極左愛國派人人鬧夢 遺,現在才知道原來不過是中央兩個板塊鬥爭裏的一方發出的「暗器」。

帝國實力日中則仄難以為繼,於是荒服之處邊民謀反,地方亂而「刁民」作,中央權鬥驚心動魄致令政出多門。此三組現象勃興,乃帝國衰落的端倪。物先腐而後蟲生,帝國有內患,接踵而來的,必然是外敵窺園。


態度愈硬、朋友愈少

大 家數數看:大陸周邊的政府、國家,有哪一個是和北京真正友好的?北朝鮮、日本、越南、緬甸、印度、中亞諸回教國、俄羅斯,對着中國都不懷好意,其中尤以口 蜜腹劍的俄羅斯最令北京頭痛。普京本月到大陸,竟然點名要見習的勁敵江澤民。何解?老江當年與俄國談領土劃界,盡予俄人方便,大筆一揮,中國數以十萬平方 公里計算面積的土地,便依平等條約方式,永遠渡讓給現代帝俄。類似這樣的大禮,竟成為中俄經濟合作的啟動力量。然普京好見不見,卻要見江澤民,明顯是因為 要給習、李一個溫馨提示:「要與俄羅斯修好,必須給甜頭,比照十多年前給大量邊界土地予俄羅斯的江澤民;否則的話,俄羅斯可培植江派在國際國內的實力,便 有你習近平頭痛。」

周邊國家之外,還有美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婆羅乃、印尼、澳洲等好幾個軍事大國,都是對着中國滿肚密圈而別有圖謀的國家。

文 革時期,中共大唱特唱的一首紅歌,歌目是《我們的朋友遍天下》,但數來數去,還只有一個小小的阿爾巴尼亞。幾年前,北京還有為數不少的國際朋友,但今天, 周邊又呈現一個包圍圈,可靠的朋友卻沒多少個。此時在外交方面拋棄軟實力硬來,也許可以取悅於國內外的強國憤青之流的民族主義狂熱份子,長遠來說卻不利發 展。帝國衰落,是否已成定局?

【註1】參考海南出版社出版姚中秋《國史綱目》第二部分<齊其禮,不易其俗>章。

【註2】官方《新華網》26日轉發了《南方都市報》對澳門特府推出的「離補」法案十分不滿
的文章,見http://news.xinhuanet.com/gangao/2014-05/26/c_126546180.htm

【註3】吳康民文章見http://news.mingpao.com/20140528/fab1.htm

作者為《信報》特約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