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3日 星期四

以國民教育為例 解答為何有人對政府猜忌?

2012年9月12日

政務司長林鄭月娥接受傳媒訪問時,一時感觸流淚,事後解釋是「國民教育事件反映一班人對政府猜 忌;政府盡心盡力,勤政為民,但他們就是不信任,無論說什麼都不相信。」她沒有解釋這群市民有多少,為什麼他們總是不信任政府,他們的數目是否愈來愈多, 以及政府是否已經接受司長的結論,就是無論政府做什麼或說什麼,這群市民都不會信任政府?
既然司長提到國民教育,讓我以個人在這件事上的心路歷程,嘗試解答司長的疑問。

我 於1995年至2000年出任教育統籌司/局長,橫跨97前後。回歸後,政府期望學校加強學生對國家及「一國兩制」的認識,以及鼓勵學校執行國慶升旗等國 民身份認同活動。不少中學生亦參與愈來愈多的往內地交流活動。政府在社會上推行的公民教育,自然地加入國情元素。所以隨着香港回歸祖國,廣義的國民教育其 實已經在學校內及社會上開展,師生和市民完沒有什麼大的疑慮。我於2007年退休。

到了2010年,政府表示為了進一步加強國民教育內容, 建議開設獨立的「德育及國民教育科」。我開始關注這個議題,但抱着正面和信任政府的態度。除了撰文表示原則上接受國教科外,我也接受愛國報章訪問,以「港 式奶茶」作比喻,指出香港社會環境及港人對自由和法治的體現與內地不同,香港可以發揮特色,推行獨有的「港式國民教育」,內容可以包括內地認為敏感的議 題。同樣,政府可以用這個機會,在新的科目內加入中史單元,因為國民教育不能與中國歷史脫離。

在訪問中,我就有人質疑國民教育「洗腦」替政府辯護,認為港式國民教育一定會包括自由、開放及批判思維,而我相信政府會理解和接受(《文匯報》21.6.2011)。

基 於信任,我對政府去年就《德育及國民教育課程指引》的諮詢沒有抱着猜忌的態度。今年5月,當政府公布指引的最新版本時,我撰文表示留意到原來的學習目標被 修正為「培養明辨是非、獨立思考的國民質素」,所以只要政府言行一致,國民教育不會變成洗腦工程(《國民教育可接受》am730 3.5.2012)我承認我當時沒有仔細閱讀整份指示,以及不知道(因為政府沒有宣傳)教育局在國民教育上倡議的情感評估。

今年7月,《中 國模式國家專題教學手冊》曝光,「部分內容偏頗」引起大批家長和學生強烈反彈後,我撰文建議政府做兩件實事:押後一年開展國教科,以及利用這段時間撥款資 助辦學團體和教育機構,甚至個人製作港式國民教育教材(見《押後推行國民教育,支持製作港式教材》25.7.2012)。可惜面對抗議,政府不動如山。

7 月29日,我一生人首先參與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和學民思潮組織的大遊行,主要是親身體驗他們對推行國教科的疑慮和對家長(包括我的家人,親友)精神上支 持。我撰文重申政府須積極回應的建議,並對事件帶來的政治衝擊感到憂慮(見《勿讓國民教育激發一國與兩制的矛盾》1.8.2012),結果政府只是宣布成 立一個開展國民教育委員會,即是如期開展國教科,寸步不讓。

8月開始,事件惡化,學生絕食,無數人接力,萬人包圍政府總部。沒有先天性猜忌 政府的學術界、演藝界、廣告界等精英聲援反國教科運動。我對政府的冥頑不靈不理解及徹底失望,於是撰文提出政府撤回開展國教科已成為解決衝突以及避免社會 陷入動盪的唯一辦法(見《國民教育變殘局,政府不撤累港人》5.9.2012)。從原則上支持政府推行國教科到認同政府必須撤回國教科的要求,我親身體會 到(直至立法會選舉前夕,建制派選情危急)政府對民意訴求的種種回應:表面敷衍迴避,實質寸步不讓。在國教科上,政府的言行增加家長和學生的疑慮,甚至可 以說是播下猜忌的種子,及不斷施肥。

解答了司長的問題後,讓我提出不少市民在反國教科運動上產生的另一個疑問:「為何有人對批評國民教育的市民猜忌,甚至指責他們為破壞分子?」

我 堅信(除非有人提出證據)國民教育家長關注組和學民思潮的學生都是抱着單純的憂慮,反對他們擔心有洗腦成分的國教科。我的看法(包括參與遊行及在政總集會 上的觀察)是這兩個組織沒有政治背景及目的,而泛民政黨(包括激進派)亦刻意與這個運動保持距離。倡議必要時罷課的教協,即使有抽水之嫌,也是後知後覺。 相反,因為反對部署多年的國教科的巨大聲浪刺激了部分愛國人士,再加上政府「被迫」與偏頗的教學手冊劃清界線,於是我們看到很多針對性甚至是抹黑個人的言 論。這些言論會否影響政府處理這項危機的彈性,外人無從知悉。但我希望今屆政府,特別是梁特首引以為鑑。

香港回歸已經15年,香港依然有一 批人對批評特區政策(特別是涉及中央)的港人都扣上與政黨、外國勢力聯繫的政治黑帽子。這批強烈愛國愛黨(無論是真心還是投機)人士對政府施政有多大影響 力?他們在建制內外的言行會否增加市民對政府的猜忌?上述問題,值得林鄭司長思考。兩屆政府在國教科上的表現,亦值得梁特首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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