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14日 星期六

以「中國標準」排擠「國際標準」

2013年11月28日

李飛來香港宣示特首選舉安排,策略上把框框絕對底線劃在《基本法》和人大決議之內,以「中國標準」排除「國際標準」。

這 樣絕對化、機械化劃分和排除的策略,自陷文化哲學的被動。人類社會是多元之間、主觀與客觀之間的辯證互動式共存共活,中國走向世界,必然是「中國標準」與 「國際標準」的辯證互變,李飛和建制派卻排除「國際標準」,視一切巨細無遺可以完全由中國說了算,權力完全在中國、道理完全在中國,此外世間沒其他權力和 道理,不容否定(質疑╱討論)中國的「完全完整、終極、絕對」權力與道理。

對中國來說,何物「國際標準」?根本不存在什麼「國際標準」;「這是中國領土,中國愛怎樣便怎樣,天下奈我何?」我可以鬆或緊,隨我意,總之「操之在我」,不受其他因素干擾。

歷 史好像倒退又回二百年前中國的千年傳統文化哲學上的唯心主義世界觀——世界只有「我」,沒「他者」,只有「我」的認識和意志、思維和決定、原理和標準、道 德與價值、體制和權力,像「類(原始)宗教」那樣,「我」之外沒別的並等對等的實體性「他者」的認識和意志、思維和決定、原理和標準、道德與價值、體制和 權力,有一些其他東西也只是次貨雜質,「非我族類」,位階從屬、臣服於「我」。「唯我獨尊」天經地義。

中國以為這才是「主權(完全)獨立」,「中國人站起來了!」屹立世界之林。其實,排他排外、不接受「國際標準」等於自外於國際世界,是自我孤立。

把 「中國標準」和「國際標準」絕對化、機械化劃分和排除他者異質,有違中西文化共通和現實中事物發展的辯證觀。在沒有「他者」的平等對等觀照和互動下, 「我」陷入單元主義、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以「我」為世界、為現實、為目的、為規律、為邏輯、為標準、為對錯,以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代替、等同或凌駕的客 觀性、客觀現實和客觀規律,終受歷史的懲罰。

現代化改造即是由「單元主義、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轉型、加入「客觀性、客觀現實和客觀規 律」,重新調配和組合(re-configurate)「個體、變、異質」之間的新「均衡、公義、正常」,讓多元之間、主觀與客觀之間辯證互動式共存共 活。民主自由法治人權、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不外這個政經及社會人文轉型的「體制體現」(institutional expression)。

中國滿清時如殭屍巋然反應,沉溺於千年「單元主義、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唯我獨尊、昧於時勢。中共秉承五四運動最根源(radical)的一脈,誓為中國、中國社會、中國人、中國政經、中國文化植入「客觀性、客觀現實和客觀規律」,以之為立黨立國的文化哲學根基和使命。

文 革重點之一是以「唯物觀」和「辯證觀」代替「唯心主義」,結果因「集體主義單元單一制專制決策、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而掉落史無前例的無底黑洞。從文革中 復活,中國創傷未癒,走向另一極端,排斥國際標準,以「我」為世界、為現實、為目的、為規律、為邏輯、為標準、為對錯,重陷封建皇朝的「單元主義、唯心主 義和主觀主義」。

中國何幸,有一個香港,百多年無意間循序漸進、以最低代價最完整齊備示範現代化和現代性,能中國所不能。特首一人一票直選 除了由下而上選人和賦權,還系統化由下而上呈現整個社會現實現象,把「真實」帶入建制,成為建制施政、政策和決策的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但非唯一考慮), 消弭機械化的「集體主義單元單一制專制決策、唯心主義和主觀主義」。

中國收回香港,等於在香港向世界展示怎樣統治和管治,也向世界展示怎樣 走向世界。像這次沒有辯證觀,不能有多元之間的辯證互動式共存,只能以一個單元主義拒絕另一單元主義,或以一個單元主義代替另一單元主義。百多年來中國以 一個單元主義拒絕另一單元主義,往下或以一個單元主義代替另一單元主義,中國與世界一起受歷史的懲罰。

習近平十八屆三中重點講「全面深化改革」,對中國(本身)問題的正反面都講得深刻,有反省和檢討(改不得改了是另一回事),但對中國香港政策沒類似的反省,「深刻檢討」四字成為禁忌。這堪稱另一種「一國兩制」。

作者為「香港學」協會主席、牛津大學Green Templeton學院訪問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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